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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 liam eisen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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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的中国战略未能奏效

8月9日，总统乔·拜登公布了他在美中经济战中的最新武器。新规定将监管私人部门在海外的投资，那些进入中国最敏感技术领域的投资将被禁止。在美国抗衡一个愈发自信和有威慑力的竞争对手崛起之际，这位世界上最强大的资本主义捍卫者运用这一限制措施，是美国经济政策发生深刻转变的最新迹象。

贸易和资本的全球化在增进效率和为消费者降低成本方面收益巨大，美国为之欢呼已有数十年。但在一个危险的世界里，仅有效率是不够的。在美国以及整个西方，中国的崛起正将其他目标带入人们的视野。官员们希望限制中国获取可能增强其军事实力的尖端技术，由此捍卫国家安全，并在中国维持牢牢掌控的领域建立替代性供应链。

于是，首先是在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目前是在拜登先生领导下，一系列针对中国的关税、投资审查和出口管制措施出台了。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已前往德里和河内，兜售“友岸外包”的好处，这是在向企业老板释放信号：摆脱中国是明智之举。照这一思路，尽管这样的“去风险”措施会降低效率，但遵守敏感产品禁令将限制效率降低造成的伤害。而且，付出额外的成本是值得的，因为美国会更安全。

这一新思路的后果眼下越来越清楚了。不幸的是，它既没有带来弹性，也没有带来安全。供应链适应了新的规则，同时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和不透明。而且，假如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美国对中国关键输入的依赖依然存在。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一政策形成了助推美国盟友更接近中国的逆向效应。

这一切可能令人意外，因为乍看之下，新政策似乎取得了巨大成功。中美之间的直接经济联络正在萎缩。2018年，美国从一些“低成本”亚洲国家进口的商品中，有三分之二来自中国; 去年这一比例仅略高于一半。相反，美国转向了印度、墨西哥和东南亚。

投资流动也在调整。2016年，中国企业在美国的投资达到令人难以置信480亿美元；六年后，这一数字缩减至区区31亿美元。四分之一世纪以来，中国首次不再是中国美国商会绝大多数成员企业的三大投资目的地之一。在过去二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中国在亚洲的新外国投资项目中都占据最大份额，但去年，它接收的投资少于印度或越南。

但假如你更深入探究，你会发现，美国对中国的依赖始终如一。美国可能正将其需求从中国转向其他国家，但眼下那些地方的生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依赖中国的投入。例如，随着东南亚对美国的出口增加，那里从中国进口的中间产品出现了爆炸式增长。过去五年里，中国向墨西哥出口的汽车零部件数量增加了一倍。墨西哥是另一个获益于美国去风险操作的国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表的研究发现，哪怕是在美国最希望从中国转移到其他国家的先进制造业部门，那些最能影响美国市场的国家也是那些与中国产业联系最密切的国家。供应链变得更加复杂，贸易也变得更加昂贵，但中国的主导地位没有减弱。

发生了什么？在那些最极端的案例中，中国商品只是被重新包装，然后通过第三国运往美国。2022年底，美国商务部发现，东南亚的四家主要太阳能产品供应商只不过稍稍加工了一下中国产品，实际上绕开了对中国商品征收的关税。在稀土等其它领域，中国继续提供难以替代的投入。

但更多时候，机制是良性的。自由市场只是在适应，以找到最便宜的方式向消费者供应商品。而且在许多情况下，拥有庞大劳动力和高效物流的中国仍然是最便宜的供应商。美国的新规则有能力重新定向其与中国的贸易，但无法在整个供应链中清除中国的影响。

因此，脱钩很大程度上是虚假命题。更糟糕的是，站在拜登先生的立场看，他的手段还在加深中国与其他出口国的经济联络，这样做，违逆常理地将它们的利益与美国的利益对立了起来。一些国家的政府对中国日益增强的自信感到担忧，但哪怕是那些国家与这个亚洲最大经济体的商业关系也在不断深化。

2020年11月，许多东南亚国家和中国签署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这一贸易协定恰恰在近年来贸易蓬勃发展的中间商品方面形成了一种单一市场。

对许多更贫穷的国家来说，接受中国的投资和中间产品，然后向美国出口制成品，是就业岗位和繁荣的源头。美国不愿支持新的贸易协定，是它们有时将其视为不可靠伙伴的原因之一。假如请它们在中国和美国之间做出选择，它们或许不会站在山姆大叔一边。

所有这一切都为美国官员提供了重要教训。他们表示，他们希望在利用“小院高墙”防范中国时做到万无一失。但假如没有明确意识到要对他们的关税和限制措施进行利弊权衡，那么风险就在于，每一次安全恐慌都会使院子变大，使高墙更高。迄今为止，收益是虚幻的，且成本高于预期，这一事实突显了聚焦的必要性。

此外，手段越是有选择性，就越有可能说服贸易伙伴在真正重要的领域减少对中国的依赖。没有这一点，去风险将使世界变得更加危险，而非更加安全。

（本文原题“Costly and dangerous”，见于《经济学人》印刷版，2023年8月12日出版。提前上线的网络版题为“Joe Biden’s China strategy is not working”。正文中超链接为原文所有。译者听桥，略去原文的小标题，标黑文中一句话。）

《经济学人》印刷版2023年8月12日一期封面